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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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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五

姜沈同姜檁細說了當時情況後,姜檁便連夜動身前往京城了。

她準備主動上京和皇姐解釋這件事,畢竟待在原地被動等待,繼而聽候發落,可太憋屈了。

但姜沈現在並不打算露面,她想著沒什麽必要,畢竟這件事還得這對親姐妹去處理,等解決好了,她再露面也不遲。

只是不知道姜伏如今的確切想法,畢竟皇權之間,欲加之罪,何患無詞。

就算鬧掰了,姜檁還有太後這層保護傘,而她姜沈身上的功過都是自己實打實做出來的,這些年她處處行事小心,生怕被當作無用隱患除掉,又怕功高蓋主被噶了。

所以一等到姜檁離開,姜沈就立馬開跑,恰好嘆夤會些簡單的儀容之術,也能為逃亡做些保障。

她從姜檁府中薅了些錢財——當然,這些錢財對於現在的姜檁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,不值一提。

想必姜檁也拉不下那個臉來說她,於是她直接揣了整整一個大包,連傷也不養了,連夜坐車去了個明雲鎮。

明雲鎮山清水秀,物價不高,帶來的這些錢財足夠她和嘆夤安頓下來了。

不過還不著急,畢竟如果事態尚好,還能敲姜伏一筆錢,到時候能買個大點的宅院,還可以順便給嘆夤包個藥商鋪子。

以及——

她還沒正式迎娶嘆夤呢。

得大大地辦一場才行,她想了好久了,很早之前就開始攢聘禮,到現在已經攢了一整個庫房的奇珍異寶,其中不乏各種珍貴的藥材,想來嘆夤會喜歡……的吧。

每每想到這裏,姜沈只能無奈地搖搖頭,若事情朝壞的方向發展,這些東西肯定拿不到了。

兩人奔波了一路,姜沈也給嘆夤“賠罪”了一路。

包括但不限於姜沈自損八百不療傷還帶著嘆夤日行千裏,明明都累得不行還要不睡覺帶刀守夜,而且白天補覺時一定要睡在嘆夤懷裏,嘆夤拒絕她就寧願死撐著不睡,哪怕明明這樣睡著不舒服,會壓迫血脈。

還有一點,這也是嘆夤最不明白的一點。

明明兩人在逃命,為何姜沈一點該有的緊張都無,還要同他談情說愛?

嘆夤不解,但姜沈表示不親一個,就不讓馬婦出發。

怎麽出了王府,她還變得更無賴了呢?

到達明雲鎮後,嘆夤也不允許姜沈和自己睡一個屋,雖說臨時在客棧下腳,他還是執意開了兩間房。

嘆夤是覺得,現在正是危急關頭,若是住在一起不知道會發生什麽,最好分開以保證能夠及時應對各種突發情況。

畢竟他的這位大人在馬車上就一直不太老實,不能對她的口頭承諾抱以任何期待。

很快,在一個陽光還算不錯的清晨,姜沈的房門被敲響。

姜沈很快起身開門,面前是個熟悉的身影。

“那個,”稚刀撓了撓頭,身著褐色便衣,笑道,“衛王殿下讓我把這封密信帶給殿下。”

姜沈挑了挑眉:“還叫殿下?”

稚刀連忙改口:“大人,大人,有些沒習慣。”

“你這些天在京城,還好嗎?”姜沈接過密信,上下打量一番,笑道,“看來沒什麽我的事了……你近日有空嗎?幫我備匹快馬,我要上京一趟。”

“大人還要上京?”稚刀有些不解。

姜沈點了火一把燒掉密信:“當然,府裏還有許多東西沒拿,要是不拿,八成要被君上拿去充國庫。”

府裏那些金銀細軟倒是無所謂,主要是這些年收集的珍稀藥材,這東西有價無市,可得拿走,不能便宜了姜伏。

再說了,聘禮多少得拿出點誠意吧,嘆夤可是宮裏長大的,金銀細軟對他來說,並不是什麽稀奇貨。

所以她很快便穿戴規整,敲響了隔壁房門。

不過這會兒天剛亮,實在太早了,嘆夤還沒睡醒,兩人在外面站了會,依舊沒聽到動靜,姜沈想了想,幹脆推門而入。

透白的光從窗簾的縫隙灑下,輕巧跳躍在柔軟的綢被上,落在沈睡的發絲。

姜沈關上門,只向前走了兩步,不知是不是輕微的腳步聲驚擾了男人,只見他被窩裏的身形微動,側了身。

於是姜沈停住步子。

嘆夤不知做了什麽酣甜的夢,眉淡唇舒,連嘴角都微微揚起。

“我要回京一趟,這一次不是什麽要性命的事了……只是要拿一些東西,”姜沈不自覺地柔和了嗓音,“很快,不出十日我便回來……到時候你,我,啊……反正,啊,到時候回來再說,反正這幾天你要好好等我,可不許找別的女人……”

說話間,姜沈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副模樣略帶窘迫,連忙猛吸一口氣,想要跺跺腳,又害怕把人吵醒,最後只能輕手輕腳打開房門走了出去。

稚刀看了看面色不善的姜沈,又悄悄看了看裏面熟睡的箬侍君……不對,現在應該叫嘆公子。

嘆公子不過睡覺而已,又是誰惹著這位大人了?

關門後,在兩人看不見的地方,嘆夤嘴角的弧度又有了些許上揚,盈盈睫毛恰好偷了白光,他睜開了眼睛。

“不許找別的女人。”

當初也只是氣話而已,竟被她記了下來,還說得那樣委屈,就好像自己真找了別人一樣。

也不知道到時候她回來準備說些什麽,竟然現在就已經開始結巴了。

時間過得很快,這些日子裏,稚刀一直留在明雲鎮保證嘆夤的安危,嘆夤也沒閑著,沒什麽事就去街上走走,沒過多久便將周圍的街道商鋪爛熟於心。

麻雀雖小五臟俱全,但這偌大的小鎮居然沒有一個像樣的藥鋪,只有堪堪幾個小診所,據說這些小診所的老郎中還都被當地的富貴人家直接養在府裏,出來給老百姓看病都是幾個初出茅廬的楞頭青。

嘆夤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問問這些診所還需要人手不,但當下最重要的事還是先等到姜沈回來。

到了第九天晚上,嘆夤準備洗個熱水澡睡個好覺,然後第二天一大早收拾規整,去城門口等著。

雖說理智告訴他,他沒有必要在城門口等一整天,畢竟路途遙遠,姜沈說是十日便能回來,但他知道,這個時間是馬力的極限。

如果中途出了什麽事,晚上兩日,也很正常。

念及此,嘆夤嘆了口氣,卸下發簪,看著鏡中的自己。

素色衣衫,素淡容貌,還有平淡而普通的身段,不由得嘆了口氣。

他忍不住去想,姜沈此去京上,會把她的兩位侍君帶過來嗎?

不過,就算她把他們帶過來也無可厚非,一妻多夫本就常態,他本不該對此有所肖想。

說不會難過是假的。

許是因為走神,他沒能察覺到周遭的動靜,不知道自己的房門早已悄悄打開又合上,便被一個熟悉的懷抱嚇得渾身一抖。

“在想什麽呢?”

姜沈抵著嘆夤因驚嚇而僵硬的脖頸,嘴裏微微喘著氣,一身夜涼。

在確認身後的人正是姜沈後,嘆夤這才松下身子。他的腰被兩只手緊緊錮著,弄得他感覺自己的肋骨都要斷裂了。

好半天,他才說出話來。

“怎麽……這麽快?”

話音剛落,耳畔便傳來一陣輕笑。

“想你了啊,我跑死了兩匹馬呢。”

“跑這麽快,你沒受傷吧,”嘆夤一聽,便知道這一路實在顛簸,“到底是什麽事這麽著急,你的傷還沒好,怎麽能連續好幾日快馬上路?”

說著,他便強硬地扒開姜沈的手,略帶慍怒地轉過身,想要探查姜沈身上的傷恢覆得如何,有沒有乖乖按時給自己上藥,卻不料撞進一雙含笑的眼睛。

“你在關心我。”

不是問句,不是感嘆句,而是一句分外篤定的陳述句。

嘆夤一楞,低下頭。

“我……你畢竟是我的……”

可到了最後兩字,他竟然有些說不出來。

失去王君身份的姜沈,他應當喚作妻主,可……總覺得就這樣改口,太過於倉促,總覺得少了些什麽。

姜沈看到懷裏的人兒在吞下那個詞的同時,紅透了耳根。

她笑著點了點後者的唇,輕身說道:“不著急,我還有東西要給你。”

說完,她打開房門,示意稚刀將東西拿進來。

那是一塊紅布包好的托盤,裏面像是放著一本書,尺寸卻有些奇怪。

而後,姜沈深深吸了一口氣。

她松開手,向後退了一步,鄭重行禮。

“吾自幼喪父,心性頑劣,幸而得遇卿卿,卿憐我命,救我於垂危之際,初見便教吾肝膽震顫,妄求卿為夫,卻是今為庶民,再無高官厚祿,卿可願嫁為吾夫,至此二人白首,永不相離。”

她說得真摯,流暢,像是練了許久,卻依舊沒能掩蓋字節下那微弱的抖動。

她是真的緊張,心中忐忑,她害怕,害怕先前的做法讓嘆夤死了心,甚至於沒敢擡起頭去看後者的神情。

半晌,一聲低低的啜泣從斜上方傳來。

繼而是清風拂面的嗓音,緩緩飄進耳廓,天門,繼而流淌進脊柱,混進四肢百骸,血液奔騰,熱氣順著渾身上下每一片肌膚沸騰呼嘯。

“我願。”

他說,我願。

姜沈猛地擡起頭。

嘆夤的眼眶紅紅的,眨著眼,細碎好看的下睫沾著點點水潤。這一次他沒有羞得低下頭,而是笑著,含淚著,看向她。

水紅的唇再次輕啟,姜沈和他目光交織。

“我願。”

嘆夤再次說道。

稚刀看到,自家主子走過來拿東西時,那個步子啊,一蹦一蹦的,歡快極了。

馬:沒有人為我發聲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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